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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我真不是推銷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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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這句話時,路鳴有些意外。

她知道自己的成績不會差,卻沒想到一來就能考年級第一。這學校的水平就這樣?

再者,這些老師改試卷的水平未免太快了,下午才考完的試,晚上連排名都出來了,比她在麻省理工讀書時,遇到的那個改了一年試卷還沒出成績的教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!

不得不說,在辦事速度這方面,那些西方的資本主義國家還真得該跟咱們國家好好學學。發展如果不講速度,就只能原地踏步。

打鬧聲隨著那群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,路鳴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窗外,外面夕霞漫天,偶有流雲徐步,紫紅一片中,還殘留著一抹絢麗夕陽。

隨著時間的流逝,離開課室的同學們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,路鳴身在最後一排,自然不受他們打擾,就這麽靜靜地坐了一個晚上。

甚至沒有見到她那名不知到底是否存在的同桌。

然而等她下了晚自習準備回宿舍時,天空卻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,同學們三兩成群的共用著一把傘,惟有沒帶傘的路鳴獨自一人留到了最後。

雨水從空中斜飄著落下,其波及範圍甚至淋到了教室後門,路鳴沒有手機,沒有衣物,只想著等雨小一點再走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路鳴聽到那雨聲似乎有所減小,便從凳子上起身離開。看著教學樓外的毛毛細雨,她無所謂的走了出去。

盛望中學的排水系統修的極好,縱使學校剛剛才經過了一場暴風雨的洗禮,地上卻也沒有多深的水跡。雨水似乎又有落大的趨勢,路鳴靜靜的朝宿舍樓走去,仿佛這場又開始肆虐的風雨於她而言,無甚所謂一般。

“放下身段去問別人一句有沒有傘,很難麽?”身後傳來了那道熟悉的聲音,在路鳴還來不及反應之時,她的頭頂就多了一把傘。

夜幕中,白肆盞靜靜地走在她的身旁,他身形修長,白皙的手心處攥著一把黑色雨傘柄,穿著校服的路鳴在傘下與他並肩。傘外大雨滂沱,傘內靜寂無聲。

“總是不理我,你是不是很討厭我?”白肆盞感覺自己剛剛說的話被路鳴完美忽視了,不由得有些委屈。

路鳴撇過頭,恰巧就看見了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樣子,他生的妖冶俊美,一雙桃花眼原先總是帶著笑意,此刻卻有些喪氣的垂了下去,眼尾還有些微微泛紅。

“談不上討厭。”路鳴見不得他這樣子,“但也沒多喜歡。”

白肆盞:“……”

“對我這麽冷漠的人,你還是第一個。”白肆盞自顧自的嘆了一口氣。

“放心,以後還會有很多個。”路鳴冷冷答道。

“別人對你好,是因為有求於你,但並不是人人都會有求於你。”

白肆盞將傘往路鳴那邊側了側,“那你對我這麽冷漠,也是因為你並沒有有求於我?”

路鳴點了點頭。

“那如果你有求於我呢,你還會對我這麽冷漠嗎?”白肆盞追問。

“不會。”路鳴堅定的搖了搖頭,“我絕對不會有求於你,我的目標是考個好大學,高考卷又不是你出的,我求你幹嘛。”

白肆盞:“……”他看這天是聊不下去了。

“欸,本來還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的,現在看到你這個態度,我都不想說了。”白肆盞故意吊路鳴的胃口。

誰知路鳴壓根兒不吃這套,“要說就說,不說就算了。”

“你這人……”白肆盞狀似無奈的搖了搖頭,“好吧,那你想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。”

“壞消息。”習慣了先苦後甜的路鳴答道。

“那好,那我先說好消息。”白肆盞無辜的笑了笑,露出了他的一對小虎牙。

路鳴抽了抽嘴角,“你說。”

“這次的分數已經出來了,排名也排好了,年級第一是你。”

“哦。”路鳴點頭,“那壞消息呢。”

有沒有搞錯,這人考了年級第一難道就一點兒都不高興嗎?

“咳咳。”白肆盞試著用咳嗽掩飾尷尬,“壞消息就是,你今天徒手抓蛇的照片被人拍下來傳到了微博上,現在你多了個外號。”

“什麽外號?”路鳴疑惑。

“江湖人稱——路姐!”白肆盞忍不住笑出了聲,“路姐這名字很適合你,剛好襯托出了你的三分涼薄三分冷漠以及四分漫不經心的氣質。”

“……”這都什麽跟什麽啊!路鳴抽了抽嘴角。

轉眼間就到了路鳴的宿舍樓下,白肆盞將傘往女生宿舍的屋檐下靠了靠,剛好將路鳴整個人護著送了過去,自己卻淋了不少雨。

“謝謝你啊。”路鳴看著眼前這個小少爺被完全淋濕了的肩膀,有些歉意的說道。

雖然不知道他今晚從哪裏冒出來的,更不知道他是哪個班的,但對於他的忽然出現並且雨中送傘,路鳴心下十分感激。

“不客氣喔路鳴同學。”白肆盞揮了揮手,“快進去吧。”

“嗯,拜拜。”路鳴也沖他揮了揮手,轉而進了宿舍大門。

白肆盞站在原地,靜靜的撐著傘,他的頭頂有一束暖暖的路燈光,此刻正映照在他的傘面上,他的目光直直的看著那女生剛剛進去的大門,眼神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
“有點意思。”他似笑非笑的說了句,繼而手插口袋,轉身欲走,卻又將手中的傘倏地一下扔到了一旁。

“去他的。”他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。

路鳴又做了今天下午考英語時做的那場噩夢,只是這一次的夢境相對於下午,卻顯得更加真實。

“我這一生,無愧於國,無愧於黨,無愧於心。”

“唯獨,有愧於她。”

這是路鳴夢中,許儒城臨終時說的話。

他有愧於誰?平時身體一向健碩的他為什麽會忽然生病?他臨終前身邊為什麽會僅有自己一人?

還容不得路鳴細想,她便從床上猛的一下坐了起來,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,她摸到了一手的汗。

枕頭旁的鬧鐘清清楚楚的指向早晨六點整方向,路鳴摸索著開了燈,起床倒了一杯熱水。

今天是2018年5月13日,距離鵲橋號5月21日的發射時間還有八天,也就是在這八天裏,許儒城很有可能遇到什麽意外情況而生病。

不行,她一定要盡快找到許儒城!

匆匆忙忙的洗漱過後,她拿起了自己的走讀生證明就沖出了宿舍。

這張走讀生證明還是陳申幫她辦的,說是可以方便她隨時出校門,卻不曾想過會被她拿去打電話。

“這位童鞋你慢點嘞!昨天下了雨路上滑,你莫摔跤咯!”舍管阿姨在她身後不放心的喊道,路鳴卻沒有心思回應她的好意提醒。

待她跑到電話亭前,卻被告知這臺機子早已不能用,而距離這裏最近的有效電話亭,也在兩公裏開外。

她能怎麽辦?只能繼續跑著過去!

結果等她一路上拉著路人七問八問,終於走到了這個電話亭時,發現她沒有打電話的ic卡。

很好,早知如此,她今天出門前應該看看黃歷。

等路鳴又兜兜轉轉去了一處定點兌換完ic卡後,她才苦盡甘來的拿起了那個沈重的電話。

許儒城的電話號碼她記不大清,唯一確定的只有前面九位,也就是說最後面的兩位數字她只能通過排列組合來隨機猜,九九八十一,這81種可能,她要打到何年何月?

但一想到夢境中許儒城閉眼時刻的模樣,路鳴咬了咬牙,還是選擇撥起了電話。

“你是誰?為什麽要打我老公的電話?!”“李老師你好你好,請問你打電話來幹什麽呢?”“什麽?你說你是路鳴?你怎麽不說你是劉德華呢?騙人也得有個限度啊!”“嗚嗚嗚媽媽!你什麽時候回來啊!我好害怕”……

在經歷了一場場家庭鬧劇以及種種誤會之後,路鳴有些心累,還有剩餘的70種可能她沒有嘗試,但是距離上課時間已然只剩下半小時。她嘆了一口氣,嘗試著撥通了最後一個電話。

“餵,你好……”

“我不好!”一陣暴躁的女聲從電話中傳來,路鳴甚至能清晰的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。

“別再推銷了別再推銷了!我已經40歲了!沒有錢買房子!”“你們這些推銷的有完沒完!我說了很多次我的人生現在已經廢了!我不可能有錢買你們那些房子車子保健品!我只想買後悔藥!”

劈裏啪啦中,路鳴聽到了那女人話語中夾雜著的抽泣。

“你別哭,你要是再這麽哭下去,你的人生就真的完了。”路鳴握緊了電話,對著電話那頭的女人說道。

“餵,你才四十歲,我假設你能活到七十歲,那你的人生就還有三十年。”

“你說你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完了,那你何不把三十年當做一個輪回?”

“這樣子的話,你現在才十歲,你能活到四十歲,你的人生還有三十年的歲月,你還有三十年的籌碼。”

“在這三十年裏,你可以通過讀書來實現自我升華,可以學習一項技能養活自己,可以專攻某一個領域成為行業領頭人,可以遇到屬於你自己的愛情,以及,你從未失去過得的親情。”

“你……你說什麽?”電話對面的女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,現在的推銷員怎麽還充當起了心理醫生的角色?

“我說——”路鳴重覆了一遍,“你的人生,還有無限可能。”

“那我……我能做什麽呢?”女人反問道。

“你喜歡什麽?”路鳴問。

“我喜歡什麽……”女人喃喃道,“我沒有孩子,但是我特別喜歡小孩,你的意思是……我能去幼兒園當保安?”

路鳴:“……”“我覺得你去考個幼師資格證,然後直接去當幼師比較好。”

“噢噢。”那女人恍然大悟,“謝謝你啊!”

“不客氣。”路鳴擡手,正欲放下電話,電話裏那道女聲卻又傳來——

“謝謝你啊小姑娘!你賣的是保健品嗎?我願意買一瓶!”現在的推銷員太不容易了,還要兼職心理醫生和職業規劃師的工作,自己必須得支持一下她啊!

路鳴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,沖著電話輕聲道,“您好,我不是賣保健品的。”

“我是路鳴。”

說完這句話後,路鳴就掛了電話。

盡管她奔跑的速度很快,可等她急急忙忙跑回學校時,早讀都已經下課了。

當著班主任的面,路鳴有些歉意的進了教室,等她走近自己的座位時,卻看到自己的桌面上堆在一起的答題卡。

還未來得及拿起來看,她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自己至今未曾露面的那位同桌的桌面,上面的答題卡被人整整齊齊的摞在一起,在姓名填寫處,還有著三個方方正正的大字——

白肆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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